羚羊

我很久没一次更这么长了。一发到完结，加上前传63小节一共80小节！圆满！

.11

段宜恩回家坐过了站。

前世恋人的说法并不靠谱，但是他可以确定他俩建立起来的羁绊不是靠在医院里的一两天，可能时间更久。

三个月，半年，一年，大概。

段宜恩认为他不是能轻易被对方的外表所迷惑的人，但他对待林在范的心情很柔软。

他可能真的有点喜欢这个人，正在给这种喜欢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见色起意。

“我有两张后天电影的首映票，你要不要一张。”

这人在约我。段宜恩想。

从他不自然的“我们曾经见过吗”开始，他从来没打算藏着掖着。

“你以后别戴眼镜了，挡着脸了。”

林在范无奈地笑起来，右手的小拇指和段宜恩左手的小拇指靠在一起，“为什么转移话题？”

“……突然想到。”

把眼镜放回它主人手里，“给我呗。首映啊，看完凌晨了，我妈得念我了。”

“你家有门禁啊？”

“这不大病初愈嘛。”

“你和你妈妈说来我家过夜，我会监督你吃药。”那只右手爬上了左手，很坏。

“怎么一肚子坏水呢。”段宜恩没推开那只手，表面依旧云淡风轻。

“有理有据啊，说好来看我烤小饼干。”

“哦。我也可以拒绝你。”

“你同不同意的环节已经结束了，现在在讨论怎么向一位母亲解释她儿子夜不归宿的原因。”

“……披萨快冷了我去吃掉它。”

“先别吃我热一热！”

……

总而言之，林在范的手挺暖和的。

段宜恩正回忆，不巧听见了车内广播提示的站名，已经坐过两站。

.12

第二天的约定没能兑现，段宜恩刚进家门便从爹妈口里得知了爷爷奶奶要来看他的消息。

晚上躲在被窝里给林在范发信息，说看电影的事估计也得黄。

段宜恩从林在范的表情包里读出了他的难过，只能许诺他改天的电影由他出钱，可乐爆米花也他买。

“我可以去你家吗？”这句话林在范刚发出来就立刻撤回了，这让聊天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和林在范的聊天界面一直打开着，段宜恩没办法不看见。

“还好，我刚把票退了。再晚一点就退不成了。”林在范说。

这段代替撤回文字的话，让段宜恩感到一丝委屈，他明明也不是故意的，“抱歉啊。”

“明天我去你家找你吧。”

“你家里人会介意吗？”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还发了表情包，特别做作。

“为什么要介意。”段宜恩感觉自己很介意。

“因为是你的家庭聚会，我是外人”

“算不上家庭聚会，只是我爷爷奶奶来看我”

“噢”

隔了很久，林在范说，段宜恩落了一板胶囊在他家。

“xx路xxx小区。我家”段宜恩和他前言不搭后语，“明天带过来。”

“好”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好”

“我睡了”

“晚安”

之后段宜恩失眠了。

.13

段宜恩的妈妈还记得这个在医院里给自己儿子送饭的小伙子，这件事很快爷爷奶奶也知道了，已然把林在范列入孙子的至亲伙伴列表。

家长会关心一下孩子伙伴的家里情况，但在听到林在范说他爸爸是搞地质的他们也没能把他和自己的故友联系到一起。

基本上基础问题答完近况聊完段宜恩就推着林在范进了卧室。

“少玩点游戏！你还没恢复好多歇着。”门关上前一秒妈妈说。

段宜恩答着“知道了”就关上了门。

林在范坐在段宜恩的床上，盯着他墙上的壁纸看。

段宜恩有些不好意思，“成年礼，说是能做成剪影壁纸。”

“很好看。”林在范说。

“你心里一定想着这人特自恋吧。”段宜恩也坐到床上，和林在范的目光同步起来。

“不会诶，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房间。”林在范说。

“我找找看那个影楼的电话……”

“我是说和你房间一模一样的”

段宜恩伸出去摸床头柜上手机的手停在空中。

“开玩笑。”

段宜恩拿到手机，坐回原位。林在范这种玩笑开多了，整个人都变得非常不可爱，段宜恩在心里给他扣了十分。

分数加加减减，只能刚好及格了。

“今晚真的不能出去吗？”林在范问。

“真的啊，”段宜恩数学题做到一半被打断，再扣十分，“你票不是都退了？”

“……首映票其实退不了。”

“……那没办法了，你自己看吧。”

“这么狠”

“为什么骗我退了？”

“怕你内疚”

内疚个屁，段宜恩觉得自己快气成河豚。

“现在告诉我做什么。”

“因为还是想和你一起看。”

段宜恩平躺在床上，目视天花板，从河豚变成带鱼。

.14

段宜恩赶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始40分钟。林在范抱着一桶爆米花在电影院检票口的按摩椅上打哈欠。

“今天运气好瞒天过海，运气不好就等着被揍了。”段宜恩抢过林在范手里的爆米花，拉着他直奔检票口。

林在范傻乎乎地在他身后笑，“横竖都是死，不如好好享受过程。”

“还不是拜你所赐。”

“谢谢你。”

段宜恩一哆嗦，过电般拽了一把林在范。

“快点”

林在范买的是动画片的首映，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等两人摸黑找到位置，还是影院最佳观影区，他俩借过的行为惊醒了许多敌不过困意还要强迫自己来看首映的观众。

“等你等的我都困了。”林在范入座后说。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看首映”段宜恩小声地回应他。

银幕的光浸在林在范的眼睛里，亮亮的，段宜恩才发现他没戴眼镜。

“你眼镜呢？”段宜恩突然不适应起来。

“嗯……戴了隐形的，戴了好久。”林在范想揉眼睛又怕把镜片给揉出来，不舒服只能用力眨一眨。

“难受就拿出来吧，别勉强。”

“没事，我只是不习惯。”

……

凌晨两点左右，段宜恩在电影欢快的片尾曲声中醒来，他靠在林在范肩上睡了一个半小时。

“电影真好看。”段宜恩跟着散场的人群走出电影院的大门，睡了一觉后无比的清醒。

林在范哈欠连连，笑着推了一把身边的人，“你没看几分钟就睡着了，还压着我的肩膀。”

“你约我看午夜场就应该承担这种风险。”

“是我疏漏。”

半夜温度很低，段宜恩下意识往林在范身边靠，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只露出眼睛。

“吃个夜宵吧。”林在范提议。

“你不困？”段宜恩觉着他的眼睛都快眯到一块去了。

“往前走一点有一个夜排档，开到凌晨四点。特别好吃。”

最后四个字被强调了一下，段宜恩也抓住了重点，反正他不困。

“我好像也没带钱。”段宜恩说。

林在范拍拍自己的口袋，说，“我有。”

.15

林在范说的夜排档其实是一条街。越是走近，原本黑暗寂静的城市街道逐渐染上暖意，在冰冷的冬夜里，充满诱人的烟火气息。

“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段宜恩问道。

“城市旅行攻略。特别推荐了云吞面。”林在范的回答很老实。

段宜恩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所以你也是第一次来？”

“第二次，之前吃过螃蟹了，攻略没骗人。”

“大半夜出来找吃的，精神可嘉。”

林在范得到了夸奖，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热气腾腾的夜宵被端上餐桌，冬天在心里已经过去二分之一。林在范说灌汤小笼包的汤汁会溅到对面的人脸上坚决不坐在段宜恩对面，两人并排坐着，面前是众生百态。

身边是所爱之人。林在范把它藏在心里。

“一会儿看个日出吧。”

林在范刚说完，段宜恩嘴里小笼包的汤汁一溅三尺远，所幸对面没坐人。大家都是幸运儿。

“看！大不了我再进一次icu！”段宜恩含糊不清地说。

.16

段宜恩失去了一次icu病房再次体验的机会。

两人按着导航，徒步回了段宜恩的家，权当是在消食。

段宜恩心情好，敞开心扉给林在范说了很多自己高中时的故事，其中包括他高一打架被学校停课。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林在范说。

“你看着也很能打啊。”

“我不行，我只是看着。一开始学校里小团体也以为我很能打，还招募我来着。”

“人不可貌相。”段宜恩摊手。

“当时为了摆脱那群人还挨了顿打，不过还好没再找我麻烦。”

“可惜了，如果我在还能帮你揍他们。”

林在范伸手揉了一把段宜恩头顶新长出来的头发碴子，“你还是安分点吧，我是和平主义者。”

“我也只向着我在乎的”

段宜恩噤声了，他吃了顿好的，得意过了头。偷偷瞄了一眼林在范，他没什么异样，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17

“日出最佳观赏时间是早晨六点三十分左右。”林在范跟着手机上搜索出来的内容棒读。

就因为段宜恩说，他有家里天台铁门的钥匙，看日出的地点就决定在了他家楼顶。

“不然现在最佳观赏地点x山公园进不去，半夜爬山危险性更大。”林在范永远是对的。

段宜恩经历了午夜电影，暴饮暴食，冬夜漫步三个阶段，再坐电梯上到25层，费劲在羽绒服口袋里掏出钥匙找到银色的一把把生锈的锁打开，几乎是能量耗尽。

坐在天台上他开始犯迷糊，枕着林在范软实的肩，时刻准备进入梦乡。

“你今天头没晕呢，”林在范由他去了，他现在反而很精神，“吃得多好得快。”

“你这是变相地说我像居。”段宜恩还冷，抱紧林在范的手臂。

“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

“我说就我说。”

“你别睡了，一会儿日出了。”

“就睡一会儿……日出了你叫我。”

“不行，我一个人太没意思了。”

“我不是在这儿嘛。”

“陪我说会儿话。”

“你说啊，我听着呢……”段宜恩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怎么看小美人鱼用长发和声带交换直立行走，最后却变成泡沫这件事？”林在范轻声问道。

“你最近动画片看太多了吧……”

“前段时间我去孤儿院做志愿者，孩子们在排练舞台剧「海的女儿」。”

“嗯……如果站在小美人鱼的角度，她是换了一种方式留在她爱的人身边。”段宜恩因为思考问题意识稍微清醒一些，“宽恕也是一种美德。”

“都是……王子的错”

“他不知道，不能怪他”

“如果美人鱼没有偷偷上升海面，如果那天没有暴风雨，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会过的很好。”

“即使没遇到王子，她还会遇到其他人……不过是命运的安排。”

之后无话。

林在范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点一点接近日出时间，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看来我比较幸运。”林在范说。

段宜恩快睡着了，回答的很敷衍，全是虚无缥缈的“嗯”。

“有一片隐形被我揉出来了。”林在范说。

“嗯”

林在范把另一片也揉了出来，远处的散落在四处的光点被模糊了边缘，显得格外温柔旖旎。

“我现在看不太清了。”

段宜恩似乎睡着了，坚持了这么久还是没能等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你相信命运吗？”林在范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相信我在每一个阶段做出的决定都会改变我的生活轨迹，但在我做出决定前，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等待着我……所以在等待未来的时候会祈祷，我觉得我是相信命运的。”

“每次遇到重大的决定我都会小心谨慎，唯独一件事。”

“我仅仅是跟着直觉。”

黑夜被撕开一道狭长的缝隙，旭日的红霞为沉睡的石头森林镶上一层绮丽的色彩。

林在范动作很轻地拍了一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醒醒。”

“太阳出来了？”段宜恩睁开眼，用力揉了把脸，“我睡着了你都说了什么？耳朵边嗡嗡嗡的。”

“说了很多我的秘密。”

“怎么这样啊……”段宜恩笑着抗议。

“骗你的。”

“……”

“小恩”

“嗯？”

“我……可以和你交往吗？”

.FIN

哇！终于写完了！谢谢大家四个月的陪伴，一个脑洞能写这么多挺不容易的（叹气
总之又完结了一个坑！下一个坑见kk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