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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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山公园今天有幼儿园组织活动，观光缆车等候区里全是小朋友。

林在范和马克排在他们后面，看不到尽头。

于是他俩很快达成一致，把缆车放在最后一项游玩的项目里，想和人群错开。

“我小时候在那个湖边埋过一个铅笔盒，”林在范凭着记忆和路标带着马克走，“八岁的时候。”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马克问。

“前几天收拾书桌，从柜子里翻出了小学的作业本，有一篇写，‘我把铅笔盒埋在x山公园小湖边的一颗绿树下面，会被发现吗？’，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就说你怎么会记得住八岁的事情。”

“……”

马克在意识到危险时已经跑到前面五米开外的地方放声大笑，“原来不是陪我来，你自己就想来这里寻宝！”

“我想和你一起来，”林在范跟在马克身后走，没有要打击报复的意思，“难道你不想知道铅笔盒里有什么？”

“我猜是个空盒子。”

“我会放东西在里面，空盒子多没意思。”

“我猜你找不到，公园里翻土种树都是常有的事，都十年了。”

“万一还在呢。”

“还在你就要给我买草莓拿破仑。”

“不在也给你买。”林在范快步上前拉住马克的手。

马克瞥他，风吹起一束呆毛，有点像愤怒的小鸟的男主鸟胖红。

“还挺上道。”

林在范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湖边。之前在售票处排队的时候林在范看见有媒体在进行拍摄，因为小朋友很多，幼儿园自带了医疗小团队。人群都集中在缆车候车区域附近，湖边略显冷清。

马克成了甩手掌柜，看林在范在这棵树敲敲打打，在那颗树底下刨两手，只给予爱的鼓励，没有爱的帮助。

“应该就在附近，小孩儿埋东西都浅。”林在范说。

“这里树可多了，你慢慢来，我先去打个水漂。”马克拍拍那个宽阔的背，摸摸耳朵不是特别凉，便散养了。

在地上挑选小石头的时候马克看见了之前皮球被挤飞的小孩儿。小孩儿妈妈靠在湖边一颗树后边打电话，孩子自己玩。马克往水里掷出一枚石子，小朋友被吸引，抱着皮球站在旁边看。

“玩过吗？”马克问孩子。

小孩儿摇头。

“哥哥给你示范六连跳，你离水面远一点。”马克拉着他往后挪，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湖面抛出去。

林在范好奇放了什么东西，越是找越是讨厌自己从年幼时就开始的故弄玄虚，到最后坑害的还是自己。如果日记本没被翻出来，铅笔盒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找，就像曾经忘记的很多事，会被永远冲淡在过去里。

至少现在他接受了生活应该被期待而不是过分回忆，是玩偶教给他的。

未来还很长，为什么要执着寻找已经褪色的记忆碎片。

“我找不到！”林在范朝湖边的小草莓喊道。

“那就别找啦——快来——”马克转身朝他挥手，“我刚才水上漂弹了八次诶！”

林在范拍拍手上的土，感觉胸腔里的喜欢像海绵里的盈满的水，轻轻一碰就要溢出来。

“我肯定……”

“扑通——”

马克等着他，话没听完，先听见身后物体落水的声音。

一颗皮球漂在湖中央，波纹在湖面铺展开。

在马克反应过来时手里多了一件羽绒服外套，外套的主人没犹豫，奋不顾身地跃进冰冷的湖水里。

……

哭喊声，呼救声……救护人员赶到时从同样浑身湿透且冰冷的自己手里接过面色苍白的人……

马克能感受到从皮肤表面渗透进心脏的冷。

以及回荡在耳畔的那句话。

“他会醒来，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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