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羊

51.

段先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几点回家？”

“你早点睡。”

“你早点回来。”

“你别把门锁了。”

“锁了你就翻窗户吧。”

“那你给我留卧室的窗户。”

……

段先生挂了电话。

友人B在段先生拨通电话前就粗略地计算了从律所驾驶机动车到商场的正常行驶时间以及下班高峰会使这个数字增加几成。

“你也有今天。”听完了聊天内容的友人B得知不用挤地铁后心情愉悦地在手机上预订了他心怡饭店的双人位。

“没有今天难道我活在昨天。”段先生知道B想说什么。

“别玩文字游戏啊，”B拉着他坐在饭店门口的等位雅座上，“我真好奇你们平时都去哪约会，显然时间都凑不到一起。”

“每天都在约会啊。”段先生想了想，“除了我去外地参加活动，或者他出差，我们每天都会见面。”

“……见面就等于约会了？？”B不可思议脸。

“在外面亲嘴和在家亲嘴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啊。”

“在家里可以直接来一发在外面还得开房，我知道你的意思。”段先生微笑，“偶尔出去散步看电影，谈恋爱还能怎么谈。”

“真没生活情趣，不知道的还以为金婚老夫夫。”B说。

“有时候我也感到有些没劲，但出去玩又觉得还是家里好。”

“这样下去你们很快就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

“因为太过平淡而分手。”

“哦，是吗，”段先生眯起眼，“我今天回去就告诉他。”

“别说是我说的！”B想抢救已经来不及。

52.

林先生回到家时段先生在等他，和狗一起。

“我刚遛狗回来。”段先生说。

“今天和B出去玩啦？”林先生把包和外套搭沙发上就去厨房找水喝。

“本来想去买给你爸爸妈妈的礼物，但是不知道买什么。”

林先生拿着水杯踱步到客厅的中央，饶有兴致地看着段先生，“我妈妈喜欢花，爸爸最近迷上了英伦摇滚，打牌的时候一定要外放，其他人都嫌吵。”

B说的果然是对的。

“你爸爸还挺潮。”

“最近那谁谁要来巡回演出，我爸让我帮他抢票，还要前排，我说，你心脏受得了吗，他还骂我养儿不防老。”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了。

段先生低头若有所思。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带。”

林先生在段先生身边坐下，段先生抬头看他，期待会听到“我已经帮你准备好”这种话。

“你别再半路打退堂鼓让我孤零零回家我就谢天谢地了。”

“……是是是，Roger that”段先生有气无力地回答，低头抓着狗的两只前爪往林先生的大腿上扑，“咬他，咬他。”

“汪！”

林先生把坏蛋按在沙发上挠他的痒痒肉。

52.

段先生的爸妈在过结婚纪念日，Tammy上传了二老携手的照片感慨爱情的伟大。

段先生人在国外，只能跨洋视频。

除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味饭菜，剩下的就是家人对他的关心。

妈妈很好奇他的感情生活。

“还是小林吧。”妈妈这么问。

Tammy在一旁笑得很大声。

“熟悉吗？”段先生无奈又好笑，举着ipad对着四周转了一圈，“你们曾经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妈妈听完也笑了，“看来你们相处地不错。”

“是的，但是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和男朋友的爸爸妈妈也相处愉快。”段先生摊手。

“Oh my god，Mark你居然要见家长了！”Tammy挤进视频画面里。

段先生朝她吐舌头，尾音拉地长长的，“Mom～～”

“你之前和小林的爸爸妈妈见过面吗？”妈妈问他。

“见过他的妈妈，还给我炖了汤……但是周末要去他家里。”段先生说。

“自然一点，准备一些小礼物。但是我见你爸爸的父母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呢，Tammy？”妈妈说。

“见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Tammy的声音来自远处。

“加油孩子。”妈妈说。

无论如何。

“纪念日快乐。”段先生今天也很爱他的家人。

53.

段先生的一张未过塑的照片，混在一堆文件里被林先生带去了律所，在他给实习生布置工作内容的时候滑了出来。

林先生淡定把照片塞进书架上的文件夹里，就当无事发生过。

但实习生里似乎有人是段先生的粉丝，便以为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林律师也喜欢看奇幻冒险小说，甚至还是段先生的狂粉，随身携带作者本人的照片。

林先生在实习生圈子里的形象发生了重大改变，他本人并不知情。

直到实习生的实习期结束，大家聚餐的时候，之前好奇的小姑娘才随口问他是不是喜欢看段先生写的小说。

“林老师，你就承认吧，他是畅销书作家，喜欢他不丢人。”

“老师您怎么会有他的生活照，发我们一份吧，我们也想去印了放相框里。”

“他真的好帅哦，我去过他的签售会，人还特别好，带多少书都给签。”

小姑娘们七嘴八舌，甚至实习生里唯二的男同胞也看过段先生写的书，只是大家关注的重点不太一样。

林先生突然变成了中心人物，他的内心波澜壮阔甚至还有些小得意，但是他忍住了。

“段宜恩魅力这么大？”林先生问。

“对啊。真好奇他家那位是个怎样的人。”

“最近采访不是才提到吗，是我们同行呢。”

“入坑晚，听说去年有一个帅哥和他一起出席了签售会。大家都猜这位神秘先生是他男友。”

“有照片吗！”

“没有。”

众:“唉，真可惜。”

……

大家工作时都比较严肃，但聊起八卦就一发不可收拾，即使是在平时不敢随意造次的前辈面前，也无所畏惧，反正最后一次。

“林老师，照片……”

“上次我侄女来我家玩，小姑娘估计是落我这里忘了拿，她和你们一样，都喜欢这个作家，改天帮你们问问。”林先生回答地滴水不漏。

一旁唯一的知情人赵律师憋笑憋得难受，灌了几口果汁下肚还在桌子底下踹了林先生几脚才勉强收住。

林先生面不改色地踹了回去。

“神他妈小侄女，谁不知道你小侄女才五个月大。”林先生收到一条来自赵律师的短信。

林先生聚餐结束后回到家，段先生依旧戴着眼镜坐在飘窗上写东西。

“你回来了。”

“嗯，给你带了榴莲酥和椰奶冻。”

“放这儿吧。今天居然没有酒味。”

大爷得很，哪里好。

“今天聚餐都是小姑娘，就不喝酒了。”林先生在段先生对面盘腿坐下，替他打开了榴莲酥包装盒。

段先生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你们律所不都是已婚男性么。”

“我就不是啊。”

“少贫。”

林先生目的达到了，捏着一块酥递到段先生面前，服务一步到位。

“我也想当已婚男性。”林先生给人喂完了，便拍掉手上残留的酥皮，面朝窗外实则偷偷看着对方的反应。

“你当啊，又没人拦着你。”段先生含糊不清地说。

见林先生没说话，段先生的键盘声又响了起来，当初在静音键盘和有声键盘之间选择了后者，如今他很庆幸自己的决定，虽然有时候会显得有些吵。

“这么随便的求婚我才不会答应。”过了很久，段先生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53又1/2.

赵律师不是“扒一扒”性格，他也只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和正在超市排队结账的林段二人相遇了，林先生正在给和超市收银员起争执的老百姓讲道理，而一个漂亮男孩推着购物车兴致勃勃地在吃瓜。

后来事情解决，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直到某天从法院出来，林先生有人来接，赵律师一眼就认出驾驶座上的人是前几天在超市里的那位。林先生也没避讳，很自然地给他介绍，这是他家小朋友。

借着这层关系，赵律师给太太搞到了段先生的签名小说。

世界还挺小的。

54.

林先生有记账的习惯，段先生看过一眼，工整细致，无非是他俩的各种开销。

段先生不记账，他觉得自己心里有数，喜欢就买。

但是好几次脑子里的账目和手头里的钱数对不上。

段先生坐在床上连着问了林先生好几个“我的钱去哪了”后林先生甩过去一本空笔记本，意思明确。

在习惯没能养成之前被动坚持并不容易，笔记本很快被弃之不理。

于是再次忘记莫名其妙的开支在情理之中。下一次段先生问相同的问题，林先生啥也不说了，默默打开被段先生遗弃的小本本，翻到对应的日期。

“你告诉我的才有，细节自己回忆吧。”林先生在被窝里躺好，“这个月，你买了balabalabala……”

数量之惊人。

段先生听完有点尴尬，扑过去双手撑在林先生的身体的两侧，“你会不会太关注我了。”

林先生合上小本本，“屋子里就两个人，我还能关注谁。”

“好烦，怎么我什么事你都知道。”

“好烦，你怎么什么事都告诉我。”

“以后我们要保持距离。”段先生玩着林先生的耳朵。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再说这种话好吗。”

段先生便一骨碌滚到床的另一边，两人瞬间产生了条薄被的距离。被子被撑开，中间漏风。

“距离太远了。”林先生不满，“起码要能摸到吧。”

“摸到还能叫距离吗。”段先生挪到刚好能被摸到为止，就在那扎根了。

“我可没说要保持距离。”林先生伸手又把他捞回床的中央。

……

段先生整理书房时又看到黑色记账本，翻到最后突然出现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开销。

段先生陷入了胡思乱想。

TBC.

对比下来谈恋爱真没意思 是我的锅